上星期,当鲁桑(Ahmad Al Rousan)收到地中海发生3宗灾难性的海难消息时,他正在无国界医生的Bourbon Argos搜救船上。他在这里讲述队伍收到呼救讯号时发生的事。
 
「我们在Bourbon Argos上的无线电通讯听到首宗海难的消息。我们第一个念头,也是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前往无线电提供的座标去,救出所有遇溺的人。但我们当时距离现场要航行8小时。
 
当知道我们无法及时抵达,我感到十分痛心,就像腹部被狠狠打了一拳。当知道在利比亚大部分人出发海域所部署的船只,全部都不足以应付庞大的搜救需要时,也令人非常悲痛。我已厌倦在报纸上看着欧洲如何阻碍人们寻求安全──它们情愿去建造各种围栏,也不去进行搜救工作或提供栖身处。
 
突然,另一通无线电通讯来到,是另一通呼救来电。这次是一艘载满500人丶正前往西西里岛潘泰莱里亚(Pantelleria)的船,请我们提供奶给一名两岁的儿童。他的母亲已没有奶可以给儿子了。我问自己,在利比亚和渡海期间经历了一切痛苦後,她还怎能有奶给儿子呢?
 
於是我们前往搜救海域。航行期间,我想到自己好几次坐在高速硬身充气艇上,驶近遇难船只的情况。那是搜救行动中一个需要非常审慎处理的时刻。我作为文化协调员,前往海中心时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是和那些即将被救出的人沟通。
 
首先,我要让他们冷静下来,让他们明白没有人会把他们带回到当初所离开的地狱。当你在海上面对一艘超载的橡胶船或者一艘极不稳固的木船时,必须尽快了解船上乘客的情况。
 
那是个要十分审慎处理的时刻:所有事情都要尽量冷静地进行。我看着他们的眼睛,他们也看着我们。他们受惊,在船上互相推挤,我经常要大声重覆说:「保持冷静,我们会把你们全部带到意大利。」重要的是清楚表明没有人会被送回利比亚。当我们靠近时,会尝试找出船上的人是说甚麽语言,因为要传达安全感觉给船上的人以稳定船只是必要的。我不断请他们冷静,不要走到船的其中一边。这一切都是在我们乘坐的高速硬身充气艇围绕遇难船只360度航行时要做的事。
 
我无法忘记孩子的脸,他们观察你,默默无语,但眼神在求助。我清楚记得,在上一次搜救之中,当我们叫大家不要担心时,很多人望着天空,为我们的出现感谢上帝。我用阿拉伯文说:「感谢上帝,你们都安全」,他们同声给予回应。後来,当我在我们的搜救船上和他们见面时,他们截停了我,抱了我一下。我是第一个友善地向他们说话的人,也可能是自蛇头威胁他们丶强迫他们上船後,第一个向他们说话的人。
 
这些人就像物件般被对待,人性被剥夺。他们的挚爱遭遇暴力事件,他们目睹一切却不能作声。我愈来愈明白利比亚的暴力事件是如何增加的:和我聊天的每名获救人士,都提到暴力和死亡的故事,无论是在横过沙漠丶在利比亚被囚禁还是在海上的旅程期间。
 
我躺在床上时,常常想到被送到不稳固橡胶船上的孩子。我想着自己开车送孩子上学时,如何为他们系上安全带。然後我想到要上船的母亲或父亲,会怎样告诉孩子?怎样才能令孩子在黑夜中横渡大海时感到安全?
 
无国界医生在Bourbon Argos上的队伍,为由该船在地中海中部进行搜救行动中所救出的人士,提供心理急救服务。人们在搜救前後,都获得船上专门的文化协调员支援和提供资讯。自救援行动开始以来,无国界医生的搜救船只Dignity I, Bourbon Argos及与SOS Mediterranee合作的Aquarius队伍,共支援3,75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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