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前的一个晚上,快十点钟的时候,对讲机里传来呼叫医生的声音。是医院的值班医生呼叫基地的医生请求会诊。儿科病房有一例重症疟疾患者,已经连续住院四天了,现在出现了严重的呼吸急促症状,因此病房的值班医生呼叫内科医学顾问会诊。 在任务点,十点钟是真正的深夜,四周除了车灯照亮的范围以外一片黑暗,除了不知名昆虫的叫声和远处发电机隆隆的闷响,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医院值班的救护车一路颠簸,把我们从基地载到医院的儿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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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一次看到过那么多的孩子,无论是在偏远的乡村,还是在难民营里,或是在中心医院附近,永远有大群大群的孩子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在每一个稍大一点难民营或是村庄都可以见到学校,学校的结构是千篇一律的:一个巨大的操场,边上两三座平房,加上木头做的旗杆和球门。操场上依然是大群大群的孩子,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短裤的男孩子,以及白色上衣蓝色长裙的女孩子。看到我们的车队经过,一大群孩子象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起了一阵潮水,呼啦一下全都涌到操场边,向我们招手致意,一边大喊「噢啦啦~~」或是「饼干、饼干」。尽管我们从来没有给这些小孩任何东西,但是每次经过他们的学校,他们始终是以同样的热情和雀跃的姿态迎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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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果共和国和民主刚果共和国的名称均来源于这条被称作刚果河的河流。热带的江河和我们常见的河流全然不同,充沛的江水带来巨大的流量,令不羁的江河全然不受河岸的约束,从高原到底地,从丘陵到森林,日夜不息地奔流。我曾经在飞机上三次俯瞰刚果河,每次都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红褐色的河水在茂盛的雨林和霭氖的云雾中时隐时现,在大地上近乎狂野地曲折,一直延伸到目力不可及的远方。一时间,除了赞叹河流的壮阔再也没有其它的任何想法,脑海中浮现的尽是类似「浩淼」,「壮美」,「雄奇」之类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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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段子形容某地落后:「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在前线,自然不会使用这么原始的通讯方式,联络方式有以下三种:手机,卫星电话,还有无线电。 来到前线任务点有一点让我惊讶不已,在难民营也有手机信号,既是在许多没有电的村庄,都有手机网络覆盖,甚至有不止一个电信运营商,而通话费用也极为低廉。缺点是信号时好时坏,通话质量极差,而且有一定的延迟,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点,在山区稍微离开城市就接受不到任何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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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志愿人员常常会说,在前线的生活是远离文明世界的生活。 确实,以我所在的任务点为例,这里是东非大裂谷的中心地带,刚果河的支流在海拔两千米的群山间穿行,充沛的降水和日照把这里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有着非常丰富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无论是木材、矿藏;还是水力,劳动力,几乎应有尽有。可以说这个地区具备了经济发展的一切条件,但是,由于连年战乱(从一九九四年至今,真正的和平从没有降临过这里),这里没有任何工业,即使是畜牧业也难以发展起来,当地人生活极为贫困。一位当地员工告诉我,他家在战前拥有两百五十多头牛,还有汽车,但是战争毁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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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的题目类似于《巨人传》的标题,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概括这件难以形容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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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区位于两大板块的交界地带,因此构成了特殊的地貌。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当一块饼与一团面挤压在一起,饼会钻到面团下面去,两者交界的地方会出现凹陷,而面团被顶得高起来的地方会出现许多皱褶。在造物的眼中,两大板块碰撞就如同两团面挤压那么简单,于是数万年时间,这里形成了非洲被称为的「大湖地区」的东非大裂谷,还有就是我所在的高原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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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任务点已经超过五周,经过与前任两个星期的交接,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开始独立工作,越来越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在前线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我曾经在医学院接受了七年的正规医学训练,主要是医学理论和临床实践方面的培训,毕业后经过四年的住院医生阶段,终于成为了一位低年资医师。但是在这里,我的责任并不仅仅是一位医生,而是转变成了一个医院中层管理者。 我目前职位可以这么描述:首先是流动医疗队的负责人,协调六位护士的工作,其中包括一位资深护士;其次是两个由无国界医生支援的健康中心监察员,需要对其进行技术支援和员工培训的工作;再次是救护车系统和病人转诊系统的监察和调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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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前线执行任务以前从未真正见到过营养不良的儿童,在中国,儿童更多地为肥胖问题困扰。如果说营养不良的话,大多数是厌食症造成的。但是在这里,却是真正的食物短缺或是严重的肠道寄生虫引起了营养不良。想到在这个普遍营养过剩的时代,居然有儿童会因为饥饿而遭受营养不良,甚至早早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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