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2/2001
单是到马特鲁市的旅程已是够瞧的了。
现在塞拉利昂正值旱季,整个大地都是棕色一片,就像是棕色的沙漠似的。当你走在路上时,扑面而来的是灼人的热力,还有不断冲进鼻孔的尘埃,只是一会儿,你的身上又会沾满汗水和棕红色的尘土。当我终于抵达马特鲁市时,我的全身已是红红棕棕的,不像中国人,倒是和一个印第安人相差无几﹗
在马特鲁这儿,我们所面对的最大困难不是甚么疾病,而是人们的迷信无知。病人的家人都不大听我们,而宁愿相信他们的传统医术。在香港,我们有我们的中医;在这边,他们也有他们的土方。但在更多时候,我看见的是中毒而不是痊愈。甚至有些时候,眼见一个小孩已在渐渐康复的了,然后有一天,他却突然死掉,这是因为小孩的老祖母不知从那里弄来一些草药,瞒着我们偷偷给小孩服用。还有,这儿的人相信如果孕妇吃鱼的话,她的孩子会生虫的;而如果吃蛋的话,孩子将来就会做贼,因此这里的孕妇们相当缺乏蛋白质。
在这里,我们不单提供医疗援助,更重要的是知识。我们在邻近的学校教导预防艾滋病方法,也传授村民其它知识,如均衡饮食、如何增加收成等。
我们也遇到过一些很棘手的妇产问题。有一个女人,已经阵痛三天了,她忍着剧痛走了二十里路来到我们医院。她的婴儿被盆骨卡住,而膀胱已经胀得插不入导管排尿。后来,我们决定为她剖腹生产,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婴儿的头颅牢牢地卡在盆骨中。最终,我们成功取出了婴孩,也为其母亲修复了子宫,现在母子平安,只是母亲还有遗尿问题。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看看有没有其它并发症,然后随机应变了。
上星期某个下午,当我在儿童病房时,一个病重的小孩由门诊部转介过来。他的父母带着他走了一天半,再乘独木舟过河才来到医院。但当我想要医治那个小孩时,他已经死了。
在非洲,死亡是一件太寻常的事。我尝试保持专业,将自己从每次死亡中抽离出来,但是,我却又永不能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这种状态是很难维持的。
Po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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