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星期六。我轮值,不太忙。在急症室看完几个小病就回来了。 昨天早上,当我巡视那个患子宫破裂的女病人时,问她是否想见一见她在Benson医院的宝宝。她很害怕带着导尿管回家,但很想见一见孩子。我问护士是否可以安排送她回家看一看,但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否有这样做过。护士都很雀跃地安排她见当地的社工。我很高兴发现,原来他们也意识到建立母子关系的重要。 今早我再问那位母亲,她的宝宝怎么样了。她说他是一个男孩,但还未决定叫甚么名字。每个人都说他应该叫保罗──那是我在利比里亚的名字。她真的很开心,我们大家都分享到她的喜悦。 两星期之前,一名患腹膜炎的七十岁老人入院。他幸运地挺过了败血症,但手术后却中风了。他处于半清醒状态,右侧瘫痪,需要用鼻喉喂食,病情稳定但缺乏进展。今天早上,我叫护士与家属讨论病人出院的事宜。我遇见其中一个家庭成员时,也向他解释该病人的病情,以及出院前需要的准备工夫。我发现医员职工都很愿意跟家属交流,也认为家庭的参与对病者康复很重要。今天下午当我回医院时,我遇上患者的大儿子,他以为我们很快就要他父亲出院了。我向他解释情况并非如此,但家属必须提前作出计划,他们需要准备很多事情。 上星期我们收了三名误服腐蚀性碳酸的患者入院,包括一男一女和一名孩子。孩子和男病人已经治愈出院了,但那个女病人却严重灼伤了口腔与喉咙。在她入院第一天,约翰为她做了气管造口手术,以保护她的气道。她恢复得很好并已消肿,甚至可以进食了。约翰于是在两天前,为她拔了气管造口的导管。但到今天我们去吃午饭之前,发现她不太清醒。我们相信尽管她呼吸平稳,但她可能呼吸不足,体内二氧化碳水平上升,导致不清醒的状态。我们为她接上另一条气管造口的导管,马上把她送到深切治疗病房,我并用手动呼吸球为她通气。她后来好转了,也恢复了意识。如果我们没有发现那时的情况,待我们被召回医院时,可能已经太晚了。 这里有很多消化道腐蚀性烧伤的病例。医院里就有一名女孩,因此而导致严重的食道狭窄及营养不良。我们没有影像设备,也没有做胸腔手术、食道镜检查或扩张术的仪器。 我们所能做的,只是通过胃造口放入饲导管喂食。她的情况好转了些,也慢慢恢复体重,昨天出院了。我们还有许多烧伤病例,特别是孩子的个案。我们全都认为,如果我们花一些资源在公众教育及安全措施方面,我们可以在节省很多治疗。 手术室助手萨姆今天请我去看看他的弟弟。他弟弟四年前患脊椎结核,并接受了适当的治疗,但从此下肢无力,不能行走而需要坐轮椅。X光片显示,之前的结核累及四节胸椎,但椎体没有塌陷。我为他弟弟做了检查,发现他仍有良好的肌力及感觉,我确信他在一些器材辅助之下可以步行。于是,我带他见了另一位年轻的男病人,这病人半年前脊椎损伤,也坐轮椅而且有多处压痛;我们同样发现这病人下肢仍有肌力,于是开始训练他站立然后步行。这病人现在可以扶着拐杖走路,我请他在萨姆弟弟面前走一走,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激励。我把他转到蒙罗维亚的伤残人士中心进行康复训练,他们一家都很兴奋。 这有很多尿储留病例,大部分是淋病后尿道狭窄,还有一些是老年性前列腺肥大。医院里没有泌尿科仪器,我们只能为病人插入导尿管,他们每四至六星期回院更换一次。有一些病人选择求助于镇或政府JFK医院的泌尿科医生,但这样他们需要付费。他们一是负担不来,又或因导尿管引发的各种并发症回来。 这所有的健康教育、家居安全、康复及医疗服务,都讲求重建医疗系统的基础建设。我听说蒙罗维亚在战前有很多经验丰富的医生,但他们在冲突发生后都逃离了,尤其是在冲突频繁的地区。即使国内仍有寥寥无几的医疗硬件存在,医护人员的离开已令这个国家的医疗系统完全瘫痪。举例来说,我们知悉政府JFK医院将在三月份整个月内,完全没有普通外科医生工作。在这期间,我工作的Mamba Point医院要处理镇内所有的外科急症。我们希望将来情况会有所改善,已离开的医生会重返,而无国界医生可以结束它在这里的任务。 待续。 欧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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