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rwin GUILLERGAN

亲爱的朋友: 大家好!我本想用阿姆哈拉语说我的故事(只为炫耀一下,哈哈!)但当然,没有人会明白我的阿姆哈拉语。在这里三个月了,我现在颇有信心说这种语言。事实上,我巡房时,也叫护士不要给我翻译,看着病人听我说阿姆哈拉语时的表情真有趣。 这星期我们干得很辛苦:医院的本地医生去了索马里作评估,又有一个护士病倒了。 病人之多,根本超出了我们能够处理的数目。除此之外,霍乱治疗中心每天都收到超过六十个新症。幸好我们有另一个志愿人员到霍乱治疗中心帮忙,否则我肯定会发疯! 你大概想多听一些有趣的病例。一般来说,如果病人能在发病初期来看病,内脏利什曼病(又称黑热病)是颇容易治好的。可是,当寄生虫侵害了患者身体的大部分时,病情会急转直下。如果患者又同时染上艾滋病,情况会更坏。 有一天的早上二时,当值的护士告诉我,有个病人正处于持续的癫痫状态。那个病人是外省劳工,较早时被送入院;入院时极为瘦弱、兼有发热、脾脏发大及鼻出血。 我到达病房时病人仍有局部癫痫。床上的年轻人二十出头,身高体重指数少于百分之十五,正将拳头掐得紧紧的。随机血糖测试显示他的血糖水平十分低,令我联想到可能是低血糖症引起的癫痫吧。可他还有腹泻,所以可能性就多了。我给他开了苯巴比妥(癫痫用药)、补充水分,又给他静脉注入了葡萄糖,他就渐渐安定下来。 他放松手,我们才看到里面原来有八百比尔(相当于一百美元)!我叫护士把钱放好,免得他睡觉时遭人拿去。第二天,他起床了但非常虚弱,我问他为何有钱买食物还这么瘦弱,为何有钱买象样的衣服还穿这件破衣?

© Erwin GUILLERGAN

他苦笑着、虚弱地回答:「那钱是给家里用的。」 我强忍着泪水,因为有很多人会愿意为家人或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做任何事。这类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到别处赚钱的故事,我听过无数……不少菲律宾人都愿意牺牲自己,好让家人有丁点儿的享受。 但在埃塞俄比亚,金钱的实际价值又是甚么?八百比尔足以养活他家人三个月,更足够买些种子,在下一个播种季节使用。他甚至可以买张巴士票回家,八百比尔大概可买两头牛,或四只山羊,或三只绵羊。八百比尔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接着两天他的病情反复,然后,他死了。 我问医院的员工要把他的钱寄给谁,各人都只是耸耸肩。我们不知他从哪里来,我们知道的,就只是他的名字。 金钱真正的价值究竟是甚么?对这年轻人来说,是他的生命。 每年有四五个月,数以千计的外省劳工涌到埃塞俄比亚这些地区的农场工作。阿卜杜拉斐的人口约有五万人,但到夏季的耕种季节就急升至近十八万人。当中就有数百个年轻人因为饥饿、营养不良、艾滋病、内脏利什曼病或其它病症死亡。悲惨的现实是,他们为了钱,可以连生命也不顾。   在世界的另一端,很多朋友问我为何干这种工作。我,跟众多的志愿人士一样,为着各式各样的理由去冒生命危险。我通常会提供一个标准答案:「我想改变事情」。最近,我的答案改为:「我可以改变事情」。朋友都看重金钱,这个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们上医学院花掉近十年的光阴,如果我不赚个够,岂不是疯了吗?可是,我亦不见得工作只是为了金钱。有钱买想要的东西固然不错,但到最后,你问自己:「我满足吗?」、「我有出一分力去帮助别人吗?」、「我还想赚多少?」。 因此,我的朋友,每事每物对我们来说都有不同的价值。追求更多财富,是无可厚非的,但我们工作的价值则在于我们对事物的观点。一个黄毛小子,为了养家,可以随时为一百美元赔上生命,工作之余我们又准备有何付出呢? 希望我没有触怒任何人。在这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工作,我学会了很多事情。我每天都在学,虽然要通过痛苦的经历来学。我亦希望能给你们带来一些新的想法,让你们发觉生命有多重要。 请保持联络和回信。想念你们! Erw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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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 anon

    谢谢你的文字,很有感染力

    11月 2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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