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Joyce CHING

回到香港已大约一个月,感觉上已经重拾城市生活的步伐,但很多在埃塞俄比亚的人和事,依然徘徊在脑海之中。 第一次见Weli是在结核病(俗称肺痨)的门诊部。他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正在服用第二次的结核病治疗药物。他经常患上急性肺部感染,差不多每两星期就会见到他一次。这次也不例外,我于是决定让他入院,让他可以接受较长时间的抗生素疗程。 Hussein是Weli的孖生哥哥,个子长得大一点,也是我们的结核病病人。Hussein十分挑皮捣蛋,有时像是个小霸王一样,但相当逗人欢喜。与Weli刚好相反,Hussein对疗程的反应十分理想,已经差不多痊愈了。而Weli却经常扁着嘴巴,双眼带着愤怒的神情,躺在床上,不愿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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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Weli发着摄氏四十度高热,呼吸困难,对我们的呼唤没有反应。我们马上替他急救,但碍于资源所限,那里没有氧气樽或输氧器材,可以做的已经做了……坦白说,大家都怕他活不过那一夜,而我也很担心、很害怕在夜深时份,会有人用无线电机把我急召回医疗中心。可幸在那个晚上,我的无线电机并没有响起来。 翌日早上,我马上跑回医疗中心。Weli的高热已经退了一点,对救援人员的叫喊也多了一些反应。接下来的数星期,我看着他逐渐康复。终于,他笑了,可以逐一喊出我们的名字,并在医疗中心内,与Hussein和其它孩子一起玩耍。见到一个病人康复,是我最大的满足。 可惜,这个情况维持了不到两个月,Weli又病倒了。这次,我转介了他去最接近的医院照肺部X光片。所谓最接近的医院,其实也要大约六小时车程,而适逢雨季,道路变成一片泥泞泽国,即使是四驱车也难以走过。 结果,由父亲陪同送院的Weli,在那医院待了三个星期才回到无国界医生的医疗中心。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真的被吓坏了:原本已经瘦弱的他,变得更加骨瘦如柴,我又再次见到他那个扁起嘴巴的生气样子。 我们为他重新量度体重后,发现他严重营养不良。可能在这三个星期,即使有父亲相陪,但一直照顾他的母亲不在身旁,又与孖生兄弟分开,结果出现的负面情绪和影响吧。 Weli又再住在我们的医疗中心,经过差不多两个月的治疗后,他的脸庞又再出现可爱的笑容。那个时候,他和哥哥的结核病疗程都已完成,他们的父母也决定把他们带返村庄,始终他们已经离开家园半年了。虽然不舍,但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而我,也接近完成救援任务时间。 在我将要离开埃塞俄比亚前数天,我竟然见到Weli又再回来医疗中心,还有那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在医疗中心工作的最后一天,我走到Weli跟前把他抱了一下,他只是忧愁地看了我一眼──在我前面的Weli,是一个只有四岁的小病人,他的样子,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Joyce
二零零二年在香港大学毕业的程德君医生,于二零零五年加入无国界医生。一年后,她被派往埃塞俄比亚切拉提,参与无国界医生的结核病治疗计划。在这里,她分享了这次任务的救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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