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治疗艾滋病的抗病毒药物在南非还是罕见的奢侈品。因为治疗成本太高,以及前总统姆贝基(Thabo Mbeki)强烈反对提供抗病毒治疗,人们无法在公立医疗设施里获得抗病毒治疗。在那段可怕的日子里,很多人因此丧生。
 
和过去相比,现在的环境已经截然不同。现在南非有全球最大的抗病毒治疗项目,为超过500万人提供治疗,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与艾滋病相关的死亡人数也从2000年的15万,以及在2006年达到最高峰时的30万,降至2019年的7.2万。
 
虽然变化显著,但因艾滋病死亡的人数并没有降低到预期的水平。在南非,艾滋病仍然是人们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很多人仍然在艾滋病晚期才来到医疗设施。在非洲,艾滋病也仍然是人们住院、甚至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在全世界范围内,2019年仍有69万人死于艾滋病。
 
为什么至今我们仍不能阻止这些死亡?我们能做些什么?
 
过去10年里,人们关注诊断艾滋病感染者,以及为他们开始治疗。围绕着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制定的“3个90”目标(90%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知道自己的状况,其中90%的人接受抗病毒治疗,90%的治疗者将病毒载量控制到检测不出的水平),人们付出了很多努力去推动检测和治疗。
 
这些努力必不可少,但并不足以减少与艾滋病有关的死亡。艾滋病感染者一旦开始治疗,就需要终身的支持。但在现实中,有些人会中断治疗;有些人难以保证每天服药,从而留给病毒产生耐药性的机会。
 
当前大多数感染者发展为艾滋病晚期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治疗失败或治疗中断。无国界医生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和肯尼亚资助的两项研究显示,只有20%-35%的晚期艾滋病患者是首次接受治疗艾滋病。接受抗病毒治疗的患者中超过一半经历了治疗失败。
 
眼下的现实要求人们用新方法去应对治疗中断和治疗失败。治疗中断以及治疗失败的病人很容易受到歧视和指责,他们因而会拖延病情,直到病情进一步恶化时才来到医疗设施寻求护理,或者隐藏自己接受过治疗的历史,重新检测艾滋病病毒,以首次接受治疗的状态开始治疗,导致治疗不充分。因此无国界医生在南非开普敦(Cape Town)的卡雅利沙(Khayelitsha)开展“欢迎回来”的试点项目,重点关注重返治疗点接受护理的病人,以及治疗失败的病人。
 
此外,艾滋病晚期患者常常出现严重的免疫抑制、患上多种威胁生命的并发症,艾滋病病毒也会引起的器官严重受损。这个阶段需要用到多种不同的药物,治疗非常复杂,药物相互作用以及出现严重的副作用的风险很高。即使是接受了在大多数情况下无法获得的重症监护,很多病人依然会死亡。
 
结核病、隐球菌性脑膜炎和严重的细菌感染这三种传染病造成了超过三分之二的艾滋病感染者的死亡,但如果发现得早,这三种疾病都可以预防和治疗。
 
以结核病为例,相比从前,我们现在有更多选择来预防结核病。新的证据显示,使用利福喷丁(rifapentine)和异烟肼(isoniazid)的组合,持续三个月每周用药,或者持续一个月每日用药,来治疗潜伏性结合感染都同样有效,且相比过去单用异烟肼6个月到36个月的治疗方案更能有效减少死亡。最近的试验也显示,对于活动性结核病,使用新药的4个月治疗方案和现在的六个月治疗方案一样有效。
 
感染隐球菌性脑膜炎的病人如果得不到治疗,存活的几率为零。有些国家推荐病人每天服用氟康唑(flucytosine)以预防第一次发病,而在世界各地,氟康唑被用来预防疾病复发。使用氟胞嘧啶和两性霉素B的疗法可将该病的致死率降低40%。很不幸的是,在非洲,很多医疗设施里都还没有这些药物。
 
与此同时,如果基础医疗设施层面能够提供针对艾滋病的CD4基准检验、针对结核病和隐球菌性脑膜炎的快速检测,医护人员就可以抢在病人疾病恶化到需要住院之前为他们提供诊断和治疗,从病毒手中夺回宝贵的生命。
 
在这个抗病毒药物已出现的时代,全球都应继续提高对预防及治疗艾滋病的关注。我们需要在基础医疗设施和医院加速获得预防、诊断和治疗晚期艾滋病病人的全套服务,需要针对治疗失败和治疗中断的问题找到新方法,同时制定目标明确, 降低艾滋病死亡率的策略。
 
作者:无国界医生南非医疗部门艾滋病与结核病高级顾问
范卡特森医生(Dr Gilles Van Cuts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