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 戈格拉勒西县(Gograil West County)荒凉的土路两旁,数百只拥有美丽牛角、身型肥硕的牛在悠闲地吃草。在这片干旱的土地上,每头牛都被视为家里最宝贵的财产而悉心照料,然而妇孺的健康问题却常常被忽略。二十九岁的凯特是五个孩子的母亲,她坐在位于戈格拉勒市中心的无国界医生医院门前的芒果树下,怀抱着自己的孩子小甘,小甘年仅一岁,却严重营养不良。在 天气干燥的南苏丹,每个炎热的午后,树荫下都聚集了很多像凯特和甘这样乘凉的病人,这些大树就是南苏丹人民面对严峻医疗状况的沉默见证者。每天都有数以百 计的病人涌入医院,他们大多来自偏远的村庄,为着一些像腹泻、疟疾和严重营养不良这样普遍而可治愈的疾病来求医,也有些人染上像布鲁里溃疡(Buruli ulcers)(一种由溃疡分支杆菌引起的皮肤病)的传染病。甘的营养不良,不是由于饥荒或没有足够的食物,而是由于母亲在怀孕期间恶劣的健康状况所造成。凯特说:「我怀着甘的时候,我记得我病得很严重。当时发高烧整整一周,病好之后又开始发烧。我当时只能听天由命,因为村子里根本没地方看病。」非正式医疗护理在医疗条件恶劣地方,病人们往往先向当地称之为「巫医」的传统医者求医,到医院接受治疗大多是最后选择,甚至不在考虑之列。
1-7 | 对南苏丹的人民来说最讽刺的是,现在全世界都将目光聚焦在本周独立公投的潜在影响上,却完全忽略了六年前《全面和平协议(CPA)》签订后该区面对的持续危机。二零零五年,南北苏丹签订了《全面和平协议》,结束了非洲历时最长的内战。这场内战夺去了二百万条生命,使四百万人无家可归。从此,所谓的「国际社会」也转换了关注点,将注意力集中于确保政府提供的服务有助「稳固」和平协议,以及南苏丹人民能够享有和平带来的好处。其目的也是为了在一月九日(本周日)这场万众期待的投票之前,稳定南苏丹的局势。然而,这种聚焦也带来严重后果:南苏丹面临的持续危机均需要紧急应对,却常常被低估甚至忽视。在整个南苏丹地区,死亡率居高不下——七分之一的母亲死于与妊娠有关的并发症、营养不良是慢性疾病,可预防的疾病定期爆发,持续威胁着当地人的生命。据估计该地仍有四分之三的人口无法享受到基本医疗服务。也许战火在二零零五年已落下帷幕,但医疗危机仍未平息。
1-5 | 自二零零六年以来,无国界医生为局势混乱的阿卜耶伊(Abyei)地区提供当地急需的基础医疗护理。要在这片紧张的地区进行救援工作变得愈来愈困难,然而当地的医疗需求依然庞大。南苏丹是世界上母婴死亡率最高的地方之一。以下是一名母亲所讲述的故事。她的婴儿如果没有得到适当护理,可能已经死亡。「我当时只怀孕了六个月。我感觉到自己要分娩了,背部和肚子都疼得厉害。我很担心,所以走路去了医院。随后我的宝宝里迪勇很快就出生了。他体重仅有六百五十克。我很难过,但是他能不能存活下来已经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这种事总是掌握在别人手里。」在阿哥克(Agok)医院担任无国界医生医疗队队长的哈克(Ines HAKE)护士描述了里迪勇出生时的状况:「这名婴儿在我们医院出生时没有呼吸、心跳也很微弱,所以我们为他急救。之后他得了感染,需要静脉注射抗生素一段很长的时间。为了让这名婴儿康复,我们必须用鼻胃管喂养他,和用制氧机来协助他呼吸。经过九个星期的深切治疗,婴儿终于出院回家了。」
1-4 | 二零一零年,南苏丹发生八年来最严重黑热病爆发,事件突显出发展中国家急需更新和更有效的工具应对这些被忽略的热带疾病。黑热病,又称内脏利什曼病,是一种经由带沙蝇叮咬所传播的寄生虫疾病。症状包括脾脏肿大、发烧、虚弱和消瘦。在贫穷、偏远、局势动荡而医疗服务极有限的地区特别流行。每年都有约五十万人患上黑热病,成为艾滋病患者机会性感染疾病的情况愈来愈多。截至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底,无国界医生在南苏丹治疗了二千三百五十五名黑热病患者,个案较去年同期多出八倍。若病人在四个月内得不到治疗,机乎肯定致命,但若及时接受治疗,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尽管有多种治疗方法,但每种都有明显的局限。Liposomal Amphotericin的治疗效果很好,但其价格高昂令药物难以广泛应用。目前,除了出现严重耐药的病人外,大部分病人均以肌肉注射Sodium Stibogluconate作为治疗,需进行三十天,病人会感到极度疼痛。Sodium Stibogluconate,于一九三十年研发,是一种高毒性药物。若病人同时患有黑热病和艾滋病,现有药物发挥的毒性将更大,效用亦较低。
12-21 | 我叫瓦勒(Thinjin WAL),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都在马拉卡勒医院(Malakal Hospital)接受黑热病治疗。我最小的儿子登(Deng)才两岁。九月份的时候他病得很厉害,连续几周高烧不退,还上吐下泻,整个人骨瘦如柴。于是我带他到巴连特(Baliet)离我们阿邦村最近的诊所,当时医生诊断他染上疟疾,开了些疟疾药,但完全没效,之后他们又将其当伤寒治,但仍然不见疗效。因为诊所查不出登的病因,在一个半月前,他被转送到马拉卡勒医院。巴连特没有黑热病的检查*,我们发现无国界医生在马拉卡勒医院开设了一所黑热病治疗中心,就把他带去了。最后,无国界医生确诊他染上黑热病,并立即展开治疗。黑热病的治疗非常艰苦。服用黑热病药物时,登(Deng)又患了黄疸,变得非常虚弱。还好他叔叔给他输血,他的病情才有所改善。但之后登又患上肺炎,严重得我们都以为他活不长了。无国界医生努力抢救他,最终使他转危为安。他已经治好黑热病和肺炎,今天可以出院了。一个月前我们根本想不到他能像今天这样恢复健康,自己站起来!登在马拉卡勒医院接受治疗时,我的另外两个儿子——七岁的马孔(Makong)和五岁的加朗(Garang)也病倒了。马孔每晚都高烧不退、干咳,又没有胃口。加朗开始上吐下泻,也是不停咳嗽和没有胃口。他们都日渐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