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签署六十周年

各国领袖本周将云集日内瓦纪念《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签署六十周年。但全球一千五百一十万难民没什么理由庆祝这个日子。目前,各国正加强边境管制和限制给予难民和寻求庇护者的援助。

我们可以预期各国领袖将于会上重申他们对该公约的坚定承诺,但这些发言都是言不由衷的。然而,各国政府往往会回避、甚至漠视他们对难民应负的责任,此举为他们曾承诺会提供保护的难民,带来了严重的医疗和人道影响。

庇护是《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的核心议题。但随着各国政府日益收紧政策,尽管各国没有违反国际、区域或国家条例,但已经违背了该公约和庇护精神。各国政府拒绝向难民伸出援手,她们从保护的角色,变成了压制的角色。

无国界医生在南非的主要边境站,目睹没有护照的津巴布韦人被拒入境,否定了他们申请庇护的可能。因此,许多人尝试以非正式途径进入南非以致身陷险境,如在凌波波河(Limpopo river)淹死、被鳄鱼袭击、被边境出没的暴力犯罪歹徒伤害等。仅在二零一一年的首六个月,无国界医生的工作人员已经为四十二名尝试越过边境时,被歹徒强暴的受害者提供治疗。我们恐怕还有更大量的受害者,只是没有向我们求助。

《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在一九五一年签署时,欧洲已经备受关注,但时至今日,欧洲在处理庇护问题上仍然没有改善。今年,北非多国发生内乱,约五万七千名难民、寻求庇护者和入境者经地中海,逃往意大利和马耳他(Malta)。可能多达二千人葬身大海。能够存活的人却被拘留在环境恶劣的收容中心。今年三月,三千名刚抵达的入境者被迫在兰佩杜萨岛(Lampedusa)的码头栖身数天,共享十六格厕所,每天仅获发一点五公升水来维生。

为遏止入境者从沿海地区登陆,意大利政府不顾利比亚的冲突仍未平息,仍迅速分别与突尼斯的过渡政府和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签署了双边协议。这些协议将那些可能合资格的寻求庇护者,被迫从欧洲海岸返回北非。意大利是其中一个参与利比亚战事的欧洲国家,本应负起更大的责任确保所有逃出战事的难民,都可获得合理的收容环境,并可以透过有效率和公平的程序申请庇护。

即使成功申请庇护,难民的身份亦不足以让他们过活。难民的援助被剥夺或回避,他们被迫再度迁往其它国家,为自己和家人寻找出路。目前的情况跟过去六十年完全不同,世界上绝大部分的难民都由发展中国家来收容。

将近五十万名索马里人正在全球最大的难民营达达阿布(Dadaab)中生活──若这真的算是生活。二十多年前,第一批难民营在肯尼亚北部的达达阿布搭建。达达阿布现在已经成为肯尼亚第四大城市。今年,我们在一个过度拥挤、负责接收新抵达难民的营地,进行了多项医疗调查,我们发现五岁以下儿童的营养不良比率已经增加。那些为逃离索马里的饥饿和暴力,并能在前往肯尼亚的疲惫旅程中存活下来的儿童,现在的状况却比刚抵达难民营时更差。索马里的难民看来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可去。

医疗和人道救援工作可以为难民提供实质的帮助,但对难民、寻求庇护者和所有逃离本国的暴力冲突或经济崩溃的人的福祉而言,影响始终有限。更广泛的援助和保护问题,以及长远的解决方法都急需处理。人群愈趋流动,他们因各种原因跨越边境。各国政府需要就解决办法达成共识,但入境管理工作绝不能与保护难民的工作互相抵触。

《关于难民地位的公约》仍然是目前保护和援助难民的最重要工具。若各国都能主动履行对难民的承诺,制定符合公约精神的政策,各国的领袖和难民才可以真的进行庆祝。

无国界医生(香港)总干事卡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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