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的战事教晓我们,准备早餐的代价确实可以非常沉重;我们每一秒都被危险包围…"
阿卜杜拉(Nora Abdullah) ── 28岁
加沙,巴勒斯坦
"去年9月底我初次到约旦,必须接受9次外科手术。我受的伤颇为严重,特别是面部和颚部。这些伤是由我在拜特拉希耶(Beit Lahiya)的家被轰炸所造成。
我仍能记得事发当日的每个细节。那时大概早上9点,是2014年开斋节的第二天,正值加沙战争。
我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突然之间,一枚炮弹从窗户飞进来然後爆炸。我的丈夫当场丧生,而我的下颚受到重伤。幸好我的三个女儿都没受伤,因为爆炸离她们的房间很远。我的丈夫死在床上,急救队也无济於事。
我立即被送进加沙的什法医院(Al Shifa hospital),在那里接受了数宗手术,包括植皮和清除体内的炮弹碎片。这治疗持续超过一个月,後来我被送到埃及继续治疗。在埃及我需要接受三次手术;我的脸和下颚严重受创,而我也需要更专门的护理,所以我决定回到加沙,距离我的家人更近。
我们等了一年,才获批前往约旦。我们申请在无国界医生的战争创伤外科及复康医院接受治疗,幸运地我能够和父亲一同前往约旦。我们经历了一趟漫长而疲累的旅程,但是值得。完成手术後,我下颚的动作大大改善,说话和进食的能力也大幅提升。我很高兴这阶段的治疗都完成了,可以在数周内回到家人身边。
“这间医院是病人的第二个家,我们努力地令这个家,成为他们远离受到战火摧残的家乡後,最好的地方。”
布希斯(Amani Al Buhisi) ── 健康教育护士
无国界医生整形外科手术医院
三年前,我开始在无国界医生担任健康教育护士,在其专门进行整形外科手术的项目为战争受害者服务。
健康教育工作有4个主要范畴∶个人卫生丶感染控制丶营养的补给及可严重影响治疗进度的恶习── 吸烟。
我们在门诊部及住院部都为病人提供健康教育服务,而我则负责服务一群重要而独特的病人── 因战争受伤的孩子。这群病人需要特别的护理,因为他们来自毁灭性战争之下的复杂脉络,以致他们大部分都无法获得个人卫生与其他健康教育议题的基本知识。所以我们需要依照他们的年龄,运用各种不同增进健康知识的策略,以各种简单的方法让他们更容易获取讯息,例如以他们喜欢的卡通人物丶特定游戏或玩具,让他们更快学会有关个人卫生的知识。我们同时透过在分组活动中刷牙和洗手,来教导健康习惯。
教育孩子的其中一项主要挑战是,在他们於自己满目疮痍的国家目睹所有悲剧事件後,处理他们曾经受到且仍在经历的创伤,因此每天使用具创意的技巧非常重要,才能鼓励他们接受并应用健康知识。
无国界医生在整形外科手术的专门项目的病人需要长时间住院,很多病人需要多阶段治疗,所以我们很重视 "医院是病人的第二个家" 的想法,我们努力地令这个家,成为他们远离受到战火摧残的家乡後,一处最好的地方,同时确保他们居住的卫生环境,并在他们不同阶段的治疗之间提供需要的健康护理。我们也教导家长或照顾者,大致上如何用最细腻的方式照顾孩子。
很多病人在他们的国家受伤,到院时已严重感染,更对不同抗生素反应出高耐药性,这时用健康教育教育并训练病人就很有效果,让病人与照顾者都遵守感染控制的指示。这项目独特的地方,在於所有部门朝向同一目标而共同努力,就是为病人提供高质素医疗护理。
“我们日以继夜照顾我们病人最微小的细节。”
哈塔 卜(Hassan Abu Hatab)── 照顾者
无国界医生整形外科手术医院
我是哈塔卜(Hassan Abu Hatab),二十八岁,在无国界医生的整形外科手术医院里担任照顾者。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无国界医生的照顾者到底做甚么,而以最简单的方法去形容就是:「照顾我们病人日常最微小的细节」,整日长时间与他们一起,甚至在夜更的晚上也如是。
我负责的是跟进病人的医疗需要,完成项目里医护人员已经做过的工作,所以我们为病人提供每日的膳食,为他们分发处方药物。我们也照顾他们在卫生和消毒上的不同需要,而这是我们的工作里重要而且需要小心处理的部分,尤其有那么多战争伤者受耐抗生素感染影响,有时候他们需要被隔离,并遵守特别的卫生及消毒程序。我们给我们的病人用他们需要的时间来诉说他们在自己的国家所经历的困难,还有他们对自己的居所、家人和家乡的渴望。我们经常在医院里担当他们与心理社交支持队伍之间的桥梁。
我们每日也与病人见面,跟他们一起的时间比跟家人的更多,所以我们全面了解他们的需要,以及他们在无国界医生整形外科手术医院里漫长康复过程中的起伏。项目着眼的终极范畴不单只是提供外科护理,更是推动着每一位员工以最高人性标准照顾病人的人道意识,不论他们是外科医生、物理治疗师、护士还是照顾者,因为我们都领会伤者因着许多地区战争而经历的痛苦。
过去数载里,每一个我接触的个案都有一些特别之处,推动我继续为无国界医生工作,但其中一个最深刻的病人,是一个名叫奥祖安(Orjouan)的叙利亚孩子。三岁的她在叙利亚战争中失去母亲和兄弟,也因为严重烧伤和骨折失去她的童年。她把每个她看见的女人都叫作“妈妈”,因为她就是如此的挂念自己的母亲。奥祖安只是我们每日处理过百个案中的其中一个。事实上,工作和孩子接触特别愉快,尤其是当我们鼓励他们吃饭,或是给他们纸笔来画画涂色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楚看见他们脸上那些抵抗战争及其灾难的天真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