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Mah) 与他的家人于2013年为逃避暴力和迫害而被逼离开缅甸。他现时是马来西亚罗兴亚人社群里的活跃成员。他跟无国界医生分享在缅甸的经历以及他一家在马来西亚面对的挑战。
 
我出生于若开邦(Rakhine)北部的孟都(Maungdaw)。我曾在几个非政府组织中工作,直到难以再继续待在缅甸为止。孟都政府鼓励当地若开邦人与罗兴亚社群之间的暴力行为。在2012年,局势恶化。缅甸媒体以贬义的词语形容罗兴亚人,并称我们为「非法孟加拉人」。一群罗兴亚人在离开清真寺时被枪击,若开邦社群开始纵火烧我们的家。很多罗兴亚人落荒而逃,余下的则被任意拘捕。在晚上,我目睹缅甸安全部队将40至50具被他们杀死的人的尸体扔进乱葬岗里。我们的行动受到限制,推行宵禁导致不得不留在家里。但家并不安全,士兵可以随时冲入家中,然后随意把我们杀死。5人以上的聚会属违法,意味着我们不能到清真寺、学校或去工作。我不敢在家中睡觉,所以多个月来都与两位同事在办公室睡觉。至2013年初,我被列入通缉名单。我担心会被拘捕,在缅甸的行动变得愈来愈难,所以我决定离开缅甸。
 
2013年的6月,我抵达马来西亚。与其他罗兴亚难民相比,我在申请难民身份方面相对比较容易。我的妻子和三名孩子于几个月后跟我会合。我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便取得联合国难民署的难民证,但我的家人却等了一整年才获发难民证。
 
在马来西亚生活并非没有挑战。我的孩子刚来到马来西亚的第一年,错失上学的机会。他们不能入读公立学校,所以只能到非正式学校上学,但学籍不会获得任何认可。我13岁的女儿不能参加公立考试,但我没有能力把她送到私立学校,我很担心子女们的未来。
 
我亦不能合法地工作,没有任何的法定身份令我每天都感到很大压力。我们经常面对被拘捕、被送到新移民拘留中心或被勒索的威胁。我在街上四度被拦截,但很幸运地从没被拘留。我认识的其他罗兴亚人则没有那么幸运,当中有些人被拘留数个月或数年。
 
在这里面对的其中一个最大困难是获得医疗服务。有一次我发高烧,曾尝试到公立医院求医但被拒绝。我不得不到一间私立医院求医并支付昂贵的费用。虽然现时我持有联合国难民公署发的证件,但医疗费用仍然非常昂贵。不过至少我们获得一些资助。在我拥有证件前,我们完全无法负担医疗费用。
 
我和妻子在马来西亚生了一个孩子,他出生时患有并发症,等了四个月才能做磁力共振扫描。最近我们的孩子需要接受眼科手术,即使他的其中一只眼睛有失明的机会,但公立医院认为这不是紧急的个案。我们被转介到不受联合国难民公署的保险复盖的私家医院,耗费大笔金钱。私家医院的的医生没有向我们提供不同治疗方法的详细资料,只对我们的孩子进行了他们自己想做的治疗方法,然后要求我们付款。现时我的妻子再次怀孕,我们将会到一间私家诊所接受治疗。我不想我的家庭留在马来西亚,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被重新安置,特别是因为我们的孩子身体欠佳。
 
2017年8月,若开邦发生针对罗兴亚人的暴力事件,我的村里有7人被杀,另有约50人被捕。暴力事件的模式与之前的大同小异,罗兴亚人被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性攻击,家园被纵火,罗兴亚人为了苟全性命而逃亡。我们居住的村落被纵火后,我的家人逃亡至孟加拉,村里现时已经空无一人。我的母亲和兄弟住在孟加拉一个没有医疗设施的难民营中,最近的医疗设施距离难民营40分钟的车程。虽然生活艰难,但他们在孟加拉至少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