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27日,现年30岁、来自大马士革的兰德(Rand),带着两名儿童来到位于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两国边境的巴帕斯卡(Bapska)的无国界医生诊所。两岁的茱莉(Julie)染上感冒,而8岁的卜拉欣(Brahim)在叙利亚时从踏板车上掉下,嘴唇被割破,需要我们的医生检查他的缝针伤口。
 
有一天我走在一间学校附近时,一个大炸弹击中了那学校。我看到三个小孩在我眼前死去。我说:“够了,是时候做个了断。”我不想离开自己的国家,但经历5年战争后,我终于决定我受够了。一个月前我离开大马士革,而在黎巴嫩待了两周后,我买了前往土耳其的票。
 
我和我父母的一些朋友一起上路。包括茱莉和卜拉欣在内,我们那群人里有三个小孩。对他们来说这旅途非常艰难,他们都不明白正发生甚么事,也时常感到惧怕。他们会说“警察会来抓我们坐牢吗?” 之类的话,又会问自己是否将会死去。任何持枪或穿军服的人,甚至任何巨响,都会吓坏他们。他们怕得乱蹦乱跳,我们便要提醒他们,我们已不在叙利亚了。我自己没有孩子,而我感谢上苍自己不需带着孩子上路。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坐在路旁,亟需食物、温暖和休息,我受不了。
 
从土耳其出发那程船是孩子们其中一个最害怕的时刻,他们全程都在哭。他们开始祈祷,并告诉我们这样做是想确保死去的话也能上天堂。孩子们昨天也哭了很多。我们昨夜跨越边境的时候大约11时半,而过境后我们要沿着一条农地之间的路一直走。当时环境漆黑,孩子们感到举步维艰。地面湿滑时,他们大哭、打滑并跌倒。
 
我们在军队提供的帐篷里睡,里面没有食物或饮用水,也没有灯光。我们问军人拿毛毯给婴孩,虽然他们十分友善,但他们说他们甚么都没有。不远处其实有个更好的营地,但我们走不下去了,因为孩子都在挨饿和哭闹。你会心疼他们。
 
他们不明白现在发生甚么事。他们说:“叙利亚不错呀,我想回家,回到我们的枕头床铺。”试想想,他们觉得战争比这趟旅程还要好。他们不了解我们正前往一个让大家都安全的国家。
 
我正尝试前往荷兰,在那边我有些朋友。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当个义务翻译员,因为我英语说得不错——在大马士革我教学生英文。我的梦想是把一本英文小说翻译成阿拉伯文。我父亲给外国学生教授阿拉伯文,而他自己也是一名作家,所以我承传了他这方面的基因。
 
我乐于当个厨子,或是清洁工——任何工作我都会做,之后我会开展我的新生活。我想有朋友、一个男朋友,以及能够做那些一般30岁的人都想做的事情。我想住在一个政府会把你视为人类般对待的国家,在那里你能投票,有发声的权利。我想知道那种滋味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