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上午9点,在叙利亚东北部饱经战火却依然繁华的城市—拉卡(Raqqa),来自阿勒颇(Aleppo)的凡蒂纳(Fatina)正躺在由无国界医生支援的霍乱治疗中心的病床上。她还很虚弱,因此一名护士正在协助她饮用一杯口服补液,以帮助她从霍乱中恢复过来。霍乱这种疾病已经有十多年未在叙利亚出现了。凡蒂纳来这里探望十年前因西北部的战斗而逃离至此的儿子。但她到来后不久就生病了,与儿子美满团聚的希望很快被打破。现在她已经准备好见家人,但不是面对面的,而是仅次于面对面的情况,通过治疗中心提供的视频电话和家人见面,这样可以减少探访者的数量,同时帮助阻止细菌的传播。

凡蒂纳说,“我几天前来拉卡看望我儿子,接着我就来到了这里”。从自2011年以来袭击当地的冲突中幸存了下来后,她又遇到了新的迫在眉睫的威胁。“我一开始被家人送到拉卡国家医院住院,我的情况变得更糟了;当我到达霍乱治疗中心的时候,我有严重的头痛,腹泻和不受控制的呕吐。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病得这么厉害,但感觉就像我快要死了”。

在叙利亚东北部,无国界医生和当地卫生部门一起应对霍乱的爆发,其中就包含对拉卡市的霍乱治疗中心提供援助。该中心原本是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的医院,但随着危重病人数量减少,不再需要专业的设施,这家医院逐渐冷清。现在,医院的灯又重新亮起来,一群令人安心的接诊员在前台接待来医院的病人。几名清洁工正在打扫保持诊所的卫生,拖地和擦洗地面,同时他们也清楚地理解了,疫情期间在挤满病人的病房工作之后消毒的重要性。

自从9月当地首次宣布霍乱爆发,无国界医生已经在东北部治疗了超过3000名疑似病例。由于长时间的干旱,幼发拉底河水位下降,许多社区依赖于达不到标准的水源,像是在河流或者明渠取水,霍乱全面爆发的危险仍然存在,尤其是当地的卫生基础设施已经被 11 年的冲突破坏。

在叙利亚西北部的伊德利卜省(Idlib),30岁的哈桑(Alaa Hassan)拖着疲惫不堪的病体来到了由无国界医生支援的有24张床位的霍乱治疗中心,该区域目前唯一启用的治疗点。 “起初,我觉得仅仅是普通的肠道感染,但是几小时内,呕吐和腹泻情况加重,我差点昏倒,血压也突然下降”,哈桑说。她的婆婆也有相似的症状,但是他们不知道感染的来源。“我听说霍乱在叙利亚传播,但是没想到自己会染上并且遭受这么严重的症状”,她补充道。在入住霍乱治疗中心并接受治疗两天后,她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

在伊德利卜省北部,无国界医生还支援另一间霍乱治疗中心,并与Al-Ameen组织合作在阿夫林(Afrin)和阿勒颇北部的巴卜(Al-Bab)支援两间霍乱治疗中心。此外,我们还运作和支援四个口服补液点,这是针对已有症状但病情未严重到需要住院程度的患者的治疗的第一步。大约有300名病人在口服补液点接受治疗,还有220名病人在伊德利卜北部的霍乱治疗点治疗,其中有约20%的病人诊断为重症。大多数重症病例是因为延误就医。

由于幼发拉底河被污染以及叙利亚北部严重缺水,霍乱最先在代尔祖尔(Deir ez-Zur)出现,接着沿着幼发拉底河到达拉卡和西北部的阿勒颇,然后迅速传播到全国。

达拉勒(Dalal)和他的儿子来自距离拉卡几小时车程的乡村,他们一天才被转诊到了拉卡的霍乱治疗中心。她辗转公共交通和小巴士才带着病重的儿子到了这里。随着儿子因病失去体液变得越来越虚弱,这趟旅程显得格外漫长。作为一名有8名孩子的母亲,她不得不把其他的孩子留给他们的父亲来照顾。

达拉勒说,“我有8名孩子,萨利赫(Saleh)只有5个月大,他是年纪最小的。”她和孩子坐在治疗中心的病床上,孩子在一旁安然入睡。“他一周前出现严重的腹泻,我原以为或许是因为羊奶,但是他的健康情况恶化,我就把他带到了这里。幸好他现在感觉好多了。”

阿里(Ahmad Ali) 来自拉卡霍乱治疗中心健康促进员小组。他是叙利亚东北和西北部的社区卫生工作者中的一员,他们到患者家中看望并与其家人面对面讨论他们的担忧并解答他们的疑问。工作人员也解释如何辨别霍乱早期的症状,以及如果有人怀疑他们或者家人染病之后要怎么做。

阿里说,“在拉卡乡下的一些家庭告诉我,他们直接从明渠或者河流中取水以供家庭所需和饮用。这些水受到了污染并且不安全,当附近的水厂无法运作的时候,人们将会自然而然地寻找其他的水源,从而导致感染疾病”。阿里补充,“我们之前平均每天能见到25名病人,但是病例(在叙利亚东北)有了显著地减少。人们现在知道如何更好地保护他们自己和家人免受感染”。 

在本就不稳定的安全局势中,叙利亚又在面临另一个寒冬,当地社区正在尽其所能来遏制疾病爆发,以免给已经岌岌可危的人道环境增加另一层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