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个人存在的本质,永远是对生活感到无趣或鬱闷的人们心中的课题。通过两个恼人的专业资格执照考试之后,我发现自己陷入上述痛苦之中。
 
我以为在我长大的省内的其中一家医院工作,可帮助我了解自己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但我完全错了,那只给我很短暂的满足。于是我展开另一个追寻,就是到大学裡教书。这工作带给我满足感。在教书空档,我参加了国内几个医疗救援任务,到受天灾严重影响的地区为最有迫切需求的同胞提供援助。
 
我也珍惜每次训练国内助产学院成员与助产从业人员的时光,认识新朋友,并享受共同回忆,但我的热情与满足感已经无法再增加。同一个问题并未解决,继续困扰着我,我再次思考自己存在的本质为何。在没有任何计画与往后事业生涯规画的情况之下,我辞去工作,期待某处有某个位子为我保留。
 
我提出辞呈的数星期后,我收到一封来自一我不认识的组织的电邮,信中表示我可能有机会成为助产士监督主管(Midwife Supervisor),我才想起我之前曾向无国界医生递交成为救援人员的申请。这个致力为受武装冲突、疫病和天灾影响,以及遭排拒于医疗体系以外的人群提供紧急医疗援助国际独立医疗人道救援组织,在几次面试之后录取我了。
 
太疯狂了!亲朋好友得知我接受前往南苏丹戈格里亚勒(Gogrial)的6个月任务之后,纷纷给我这句评语。他们问我:“为什麽是南苏丹?你在那裡会被杀死的。”或是他们会说:“你疯了吗?你要服务其他国家的人,而不是自己国家的人?”我只会笑笑的告诉他们,如果我不去,那谁会去?为人道工作服务,与服务自己国家的人们一样。况且,我已经花了生命中的十年时间,持续不断地到我的国家各处服务人们。
 
带着简单的助人决心,以及面对救援挑战的勇气,我不作二想的搭机飞往南苏丹。作为一位助产士监督主管,我被分派监督18位当地员工(有执照的助产士与助产士助理);并管理产前护理诊所,该诊所每日可接收多达375例诊症,以及管理产孕妇诊所,该诊所有12张产后护理病床、6张给高危险产妇使用的病床、5张是给阵痛的产妇用的,另有两张是产妇分娩用的。此外,我还需要管理性与生殖健康护理的服务,包括给性暴力受伤者的护理、家庭计画,以及待产之家──让即将分娩的母亲如因居住在非常偏远的村落,可选择于怀孕的最后一个月裡在医院营地留宿。我也负责药物与物资库存清单,每两个月为药房订药。
 
每项任务都对时间与精力有高度要求,更别提每晚都随时待命,应付分娩併发症,包括产后出血、重度先兆子痫或子癎、产前出血等,但我很享受工作且不感疲累。这在国际救援人员与当地员工团队合作的情况下,真的是可以达成的。处理因分娩併发症而流产的孕妇,以及为不全流产或死胎不出的病人做真空吸引术(Manual Vacuum Aspirations ,MVA),也是我的职责。我曾用真空吸引的方式接生,也处理胎儿臀先露(注︰胎儿臀部或足部在子宫颈先露的一种胎儿产式)的个案,以及曾用“内转向术”(注︰经阴道通过扩张的子宫颈将胎儿从一种先露转至另一种先露)和“外转向术”(注︰通过母亲腹壁和子宫施加压力的手法对胎儿转位的方法)处理胎位不正的个案。
 
每天工作有很大部分是巡房与接收病人,这包括接收病人住院、处方药物,以及评估病人是否可出院,并让他之后在家接受药物治疗。基本上,就是专业助产士的工作。
 
我在离家8,319英里远的地方,才发现自己原来多麽的幸运,一直只把在家乡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南苏丹并没有高速公路,只能在首都才看到铺设完成的道路。在朱巴(Juba)以外的地区,雨季时分,汽车陷在泥巴裡几个小时也很常见。当我还在菲律宾抱怨马尼拉的交通时,许多病人甚至要徒步6至10个小时,才能到无国界医生的诊所接受免费诊症与治疗。当我一直抱怨在家总是吃着千篇一律的食物,但南苏丹的人们没有各式各样的食物可选择,甚至在我的任务期间,有一段时间我们还吃木薯叶配花生酱(那是出口产品)。我没有新鞋、新衣、新玩意,但这些对于当地人来说都是奢侈品,他们甚至需要依赖一个组织才能获得免费医疗。我们菲律宾人常抱怨公共医院等待看诊的长长人龙,但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资料,南苏丹受过训练的医护人员严重短缺,每 65,574人当中只有一位医生,每39,088人只有47.6位护士与助产士。
 
我们有多少人愿意付出这样的努力?或许1、2个,或更多一点。但只要你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开心,并付出100% 努力,我会为你们每个人感到非常骄傲。我只是刚好选择离开常规的道路。我自己为是菲律宾助产士而感到骄傲……属于世界的助产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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