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3/2011
最终有一天,我们的父母再也无法理解他们的孩子,只能一遍遍地在电话里里叮嘱保重身体,只能一边垂垂老去,一边盼望孩子回家。
这句话给我很深的感触,因为我从高中开始就离开家门外出求学。当时年龄不到十五岁,就读的是寄宿制中学,从家到学校是两倍于从家到当地大学的距离,因此记得当时我开玩笑,读高中就比许多人读大学走的还远,今后不知道要去哪里?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许多年,当初的话似乎是得到了应验。当年的羸弱少年从家乡来到了上海,阴错阳差的学会了法语,然后在欧洲工作和学习了一段时间,现在又来到了非洲充实志愿服务。与许多同龄人相比,我算是走得有够远了。
长期独自在外闯荡,有人会思念家乡,特别是家乡的食物。但是我可能是离家太久了,抑或是本身缺乏这种情感,不容易产生怀念以往的情节。游子也好,盲流也罢,无论是从基础医学院到一个又一个教学医院,无论是从一家教学医院到另一家医院,或者是从实验室到一个又一个临床科室,每到一个地方,就匆匆地把根扎下来,认识形形色色的人,然后短至几个月,长的一二年,又从一处连根拔起,去往下一个所在。
有多少人是这样?也许在中小城市里不多,但是在上海,北京,香港这样的大城市,地铁上行色匆匆的乘客,多少心怀梦想的年轻人在默默前行。在巴黎或者布鲁塞尔,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肤色的人们离开熟悉的家乡,来到充满机遇和风险的大城市奋斗。我从来没有去过美国,但是在我的想象中,那里的竞争应该更加激烈。无论如何,短短几十年如梦似幻的人生,总要为梦想搏一下,这样才不至于在今后遗憾。
在国外生活,从事志愿服务的人道主义团体中甚少有来自大陆的中国人,于是除了偶尔打长途电话和写博客,基本很少有用到母语的机会。工作中不是说英语就是说法语,有时候还要为同事帮忙客串英语和法语的翻译,加上正在学习斯瓦希里语,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早已填满,有时候忙起来往往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语言,更不用说在梦中。
但是前天晚上的时候,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的一句话「庭中有枇杷树,如今已亭亭如盖已。」不知道什么回事异常清晰。小时候学过的《项脊轩记》中的这句话如同印在脑子中一般。我在黑暗中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这样的梦到底意味着什么?就此打住,不然就有痴人说梦的嫌疑。
工作求学期间,有时候几天在几个国家的不同城市中穿行,空间和时间的变换,轻易产生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我因为服用甲氯喹的关系,总是做各种千奇百怪的梦。尤其是这几天临近年关,午夜梦回时分,从纷繁芜杂的梦中渐渐清醒过来,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渐渐清晰,我如同麦其家的傻子那样,弄不清楚自己是谁,在那里,将要干什么?窗外不知名的虫鸣混杂着清真寺喃喃的诵经声,在黑暗中如同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我在远方,一切尚好。
马上就圣诞节了,祝所有在外的朋友快乐,也祝我大家和无国界医生香港办事处的朋友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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