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2012
结束南苏丹难民营的紧急任务两个月之后,我再一次接受了新的任命,此次的目的地为南非。
南非是非洲大陆最南端的国家,三面环海,也是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交汇点。这里生活着将近5,000万来自世界各地的不同人群。提到南非,许多人会联想到德克勒克和曼德拉,以及这个国家的种族隔离历史。除了主要是荷兰人后裔的白人和南非黑人以外,南非也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有色人种,此外印度裔移民和华人的数目也在几十万人上下。官方语言除了最常用的英语以外,还有包括祖鲁语在内的其它10种语言,可见这个国家人种和文化的丰富程度。
我们组织在开普敦总部的一位同事便是印度裔南非人,她已经是第五代移民。“我和我丈夫曾经去印度,从克什米尔到孟买”,她这么和我说,“但是对我来说只是旅游性质的访问而已,我感觉我的根在南非,我想我不可能回去了。”其实其它很多族群也有大量像她这样的例子,无论是来自英国的英国裔南非人,还是占据南非白人大多数的荷兰裔布尔人,抑或是来自台湾和大陆的华人,他们几十年甚至数百年生活在这里,早已成为南非的一部分,再也无法离开,因为他们的根已经留在了这里。
那位南非同事依旧记得数十年前种族隔离时情景:“我们从小就被教育白人是最高等的,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尊重白人,但是我们(有色人种)的地位要高于黑人。这种观念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于所有人对此认为是理所当然,就像红灯停,绿灯行的常识那样。”她告诉我她只有10岁的时候,有一次在路上突然生病,但是路边上只有白人专用的长椅,所以她不能坐在上面休息,她的姐姐带着她走了很长的路,这件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即使在种族隔离制度废止将近16年以后,不同族群件的差异依旧存在。至今,黑人的平均收入依旧只有白人的八分之一,如果仅仅以白人计,他们的人类发展指数与西班牙相似,但是若是仅统计黑色人种,那么排位就跌到113位开外,与之并列的是刚果民主共和国。高失业率以及随之而来的高犯罪率成为南非的烙印。在开普敦靠近海角(Sea Point)的市中心,白人居住的别墅让人联想起北欧的风格,只是随处可见的铁丝网和闭路电视摄像头,还有武装警卫的警示牌,时刻提醒着路过的人他们依旧身处非洲。从开普敦无国界医生办公室驱车三十公里前往我们的Khayelisha项目点,不到20分钟的车程,衣衫褴褛的乞丐和飞驰而过的豪车同样常见,路边的景色从一望无际的高尔夫球场突然变成同样一望无际的棚户贫民窟。正如同这个国家的象征彩虹一样,一道长长的光谱,从巨富和赤贫,在这个国家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我工作的医院位于Khayelisha镇上,这里是开普敦附近的一个主要贫民居住区,艾滋病的发病率在20%以上,在艾滋病阳性的患者当中,结核病的发病率超过70%,我们组织十多年便开始在这里开展艾滋病和结核的免费救治项目。这个诊所每年新增超过4,600例新病人,同时为镇上超过2万名的病人提供日常所需的抗艾滋病毒药物,这里已经成为无国界医生标杆性质的示范点,也是全球艾滋病和结核病最重要的培训基地。
就这样,到达南非的第二天,我的工作正式开始,非常幸运地,我得到了一位具有24年从医经验医生的一对一指导。我们从历史病案开始研究,结合南非国家治疗指南和无国界医生组织内部的诊疗常规,逐个病例进行讨论,并可以随时向他请教遇到的问题。与单纯的阅读数据相比,结合实际我感觉收获巨大,有的病人从七、八年前开始接受正规治疗,病史数据像字典一样厚重,从中可以清楚地了解到病人的病情变化和对药物的反应情况,也可以窥见南非这个国家艾滋病和结核治疗指南的演化。从大后天开始我就要开始尝试真正病人的诊治,从无并发症的简单成人病人开始,在之后的几个星期,我将循序渐进地开始接触更加富有挑战性的病例:合并复杂并发症的成人、母婴阻断、艾滋病阳性儿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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