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我离开利比里亚前,最后一天在医院值班。可能因为有点兴奋,我小睡了一个半小时后,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尽管已经是最后两天值班,但我的工作仍然充满着惊喜。我们在两天之内,出现了四个宫外孕的病人。Gerhard(妇科医生)在星期一早上,给第一个病人做了手术,尽管我们在手术后已为那名女病人输血输液,但她的血压一直很低,血色素也很低。这令我们这位已六十七岁的老医生很困惑。他反复为她做超声波检查,发现她腹腔内的液体量上升;他并没有其它选择,只有打开腹腔查看。我志愿做他的助手。
今日是另一个令人感到刺激的日子。 我在早上五时半已被召回医院。产房收了一个十七岁非法堕胎的少女,她有一段肠道跌出阴道,这可能是她做人工流产手术时,被人刺破了子宫,导致肠子脱垂出来。海伦和我赶到医院,当时我还在想,在这清晨时份,应否叫Gerhard(新加入救援队的奥地利籍妇科医生)起来一起回院。我实在不忍心在这么早叫醒这位资深的医生,我想先去看看自己是否可以处理。但当我回到医院时,却发现Gerhard早已返来了。
今天是利比里亚国庆节,当地人又叫今日「清洁日」。有点像我们的清明节,人们都去为亲人扫墓。 今天也是我在蒙罗维亚感觉糟透的一天。如果你还记得,我在三周前从Benson医院接收了一个膀胱破裂、阴道和输尿管撕裂的女病人。我们已经成功为她的做了修补术,她的孩子更意外地活着生了出来。她在医院康复,拔除导尿管和输尿管修复支架后,上周六出院了。但为了防止任何意料之外的情况,导致她出现尿储留,我们打算将耻骨上的导管再保留一星期,我们也教导了她如何看护导管。
星期一又再次很忙。当我正在为一个烧伤的小女孩换包扎时,我们的项目统筹走到手术室,告诉我们急症室刚接收了一个脐带脱垂出阴道的孕妇。她问我们在这儿是否可以处理,否则我们要将她转到Benson医院。 我马上走到急症室,发现那位孕妇已经要生产了。脐带在阴道外悬垂,但胎儿的心跳仍然很好。我们不能等待了,也不可能把她转院。
今日很沮丧,我们失去了两名病人。那名在星期五被我们送到Benson医院的烧伤孕妇,当晚去世了,肚内婴儿也证实死产。转院后,妈妈的血压一直很低,几小时后就不治了。我记得她的血压在前一晚就降低了,当时我们全都忙于两个剖腹手术,我只叫医院员工为她补充液体。胎儿死亡也可能由低血压引致,但突如其来的低血压却原因不明。她有低烧。转院前,我们曾经为她更换包扎敷料,伤口很干净,看上去没有受到感染。伤口换药时,我们只用克他命为她作短暂麻醉。我们每天都有监测胎儿,知道它一直都很活跃。我们不知道九个月的妊娠,以及尽管烧伤不深但超过三成的烧伤面积,会给孕妇带来多大的生理影响。我们没有任何产前纪录。
我还沉浸在昨天手术的兴奋中,但今晨宿舍却发生了另一件更为刺激而可怕的事。 当所有人吃过早餐,准备回医院工作时,医生约翰冲进来,问我们谁拿了他的照相机和手机。他说他不只丢了这些东西,还有长裤和其它财物也不见了。麻醉师伊恩立刻响应说,他今晨醒来也发现丢了长裤。他走回房间,发现自己的相机与手机也一并失踪了。相信昨晚有人闯进我们的宿舍。后来,我们在外面一个细小的洗衣茅屋内,发现了他们的长裤和约翰的个人卫生用品。当然,所有值钱的物品都已经不翼而飞。
面对困难不要退缩 二零零六年三月二日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大日子。我在昨天凌晨二时半被召回医院,为一个患有伤寒性腹膜炎的男孩做手术,一直至今日凌晨一时,协助约翰做了两个剖腹术后才返回宿舍,连续工作了差不多二十小时,中间仅有一个短暂的午饭稍休一下。然而,我的心情实在很兴奋,不得不马上写日记,与你们分享我的喜悦。

坏消息

欧耀佳
今天星期日,不是我值班。然而,当约翰在巡视病房时,我仍然在医院做了三个手术。 我们一到医院就接到一个非常坏的消息。那个被蛇咬伤的年轻人昨晚突然死了。我们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早晨我们还为他换了药,伤口看起来很好。虽然他的血压在手术后有点低,但在补充液体后,他反应很好并在下午被送回病房。昨晚我离开医院前,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正和家人吃饭及谈笑。他真的死的很突然。他可能死于蛇咬后的毒血症,但毒血症应该是被咬后立刻发生,而并非五天之后。他肌肉坏死的程度,相较我以前在肯尼亚见到的类似患者,并不算很严重。手术后他也可以很好的活动手指,他不应是死于肌肉坏死。
今天是星期六。我轮值,不太忙。在急症室看完几个小病就回来了。 昨天早上,当我巡视那个患子宫破裂的女病人时,问她是否想见一见她在Benson医院的宝宝。她很害怕带着导尿管回家,但很想见一见孩子。我问护士是否可以安排送她回家看一看,但我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否有这样做过。护士都很雀跃地安排她见当地的社工。我很高兴发现,原来他们也意识到建立母子关系的重要。 今早我再问那位母亲,她的宝宝怎么样了。她说他是一个男孩,但还未决定叫甚么名字。每个人都说他应该叫保罗──那是我在利比里亚的名字。她真的很开心,我们大家都分享到她的喜悦。